通遼市
一九七二年,在庫倫旗庫倫鎮前勿力布格村連續發現幾座大型遼墓,出土許多珍貴的隨葬品轟動了考古界。一九八六年,墓中的精美壁畫在北京故宮博物院展出,一時成為海內外新聞媒體爭相報導的焦點。 前勿力布格村土地肥沃,水草豐美,新開河緩緩流過。從前勿力布格村北200米處起,有一條通過村中間向西南延伸的漫崗,這幾座遼墓就坐落在這個漫崗上。據專家考證,前勿力布格村是遼代懿州的轄地。懿州是遼聖宗女兒越國公主的私城。越國公主下嫁國舅蕭孝忠,在遼代契丹人當中,一般不受輩分親疏的限制,外甥女嫁給舅舅是常有的事。這幾座遼墓,從地勢看可能是蕭孝忠一系子孫。 庫倫遼墓壁畫,就尺幅來講是目前發現的遼墓壁畫中最大的,就技巧來講也是最好的。寫實是遼墓壁畫的藝術特點。正因為寫實,所以這裡的壁畫,一須一發,一枝一葉,都力求精確,無草率誇張或不實之感。畫人物,結構準確而富於表情;畫駝馬,渾然一體,細膩逼真。《遼史.儀衛志.輿服》中記載“乘馬入獵圍”、“涼車……罷獵用之……駕以橐駝”,就是指出則以馬,入則以駝。一、二號兩墓墓道兩側,左畫一馬,右畫一駝,便是這種出行和歸來的象徵。但同樣內容的畫面,一號墓的場面要比二號墓大得多,不但有儀仗、大鼓,而且出現了墓主人的形象;二號墓沒有這些,也缺乏那種顯赫感,這大概是由於墓主人的身份不同。因此可以看出,不但壁畫的畫法是寫實的,內容也同樣是寫實的。一號墓的外層和二號墓外層的車騎部分似乎出於高級畫師之手,不但線條流暢,色調和諧,而且畫出的每個人物由於身份不同,表情也各異。墓主人雖偏居一隅,卻成為畫面的中心。他板著臉,神態高傲,像是要對一切進行裁決。周邊的隨從卑躬屈節,彷彿在等著主人的吩咐,這樣更烘托出了墓主人的高貴身份。畫面上男僕粗獷而表情嚴肅,女子拘謹嫻雅,頗與身份相符。從畫面上看,出行時,主人在場,僕人們整裝待發,恭謹而立;歸來後,主人入內,僕人們有的則席地而坐,有的扶車轅交談,衣著不整,神態懶散,表現出長途跋涉後的疲憊與鬆弛。這些反映出當時的藝術家的審美取向和藝術修養,他們試圖通過壁畫表現出北方草原蒼涼曠遠的景象和契丹民族豪放灑脫的民族性格。庫倫遼墓壁畫不但繼承了唐宋兩代寫實主義的傳統,而且在技藝上也與唐宋有師承關係。 這些畫很可能就是漢人畫師畫的。遼朝統治者南下牧馬,俘虜來各種工匠為他們服務,其中當然不乏畫師。就壁畫的作畫程序來講,也和唐宋相同,就是在土牆或磚牆上先作泥帳,泥帳每隔2米左右釘一個陶製楔子,釘二三排,然後再把摻有麻刀、谷秸等纖維的白灰塗在泥帳上面3—4厘米,這樣泥帳與白灰便緊緊粘合在一起了,畫師就可在白灰上面作畫了。遼墓壁畫所用的顏料以赭石、石綠、石黃、硃砂、石青、白粉為主,這些顏料料質好,色採純正,在風剝月蝕下八、九百年,仍然十分鮮豔。畫師在作畫時用色也十分講究,既有單色,也有復合色,同一顏色也有輕淡濃重之分。在畫面佈局上也是別具匠心,一號墓的出行圖,馭者牽馬靜立,男主人作臨行前的囑咐,兩少年忙著駕車,女主人則對鏡整容。有動有靜,動靜交錯,使畫面充滿了生活情趣。 庫倫遼墓壁畫是當時遼代社會現狀真實的反映。自從契丹族首領耶律阿保機建立遼朝奴隸制政權,一直到遼朝滅亡,奴隸制殘餘始終存在,一號墓和二號墓壁畫就反映了這種奴隸制殘餘的情況。其中衣襟掖帶者多為執賤役的下層奴隸,因為馭者、鼓手、儀仗人員中持什物的這些人需要每天干活,所以撩起衣襟便於奔走。至於那些持骨朵的隨從,持刀警戒的衛士,捧硯的小吏,指揮駕車的老者,則高出下層奴隸一等,衣著介於主人與賤奴之間,神態比較自如。在執賤役人員中,契丹人多為近侍,漢人則遠離車騎,同樣有親疏之分,這是當時民族關係微妙的反映。 庫倫遼墓壁畫,歷歲月滄桑,鉛華洗盡,僅以質樸示人,真可謂大道至樸,大美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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